“叩、叩”莫百里敲了两下许墨图的屋门,来应门的是丸金一。
这本是莫百里和许墨图两个人的屋子,但在这之前,却是丸金一和许墨图两个人的屋子,而更久更久之前,可能就是丸金一与另一个不知名同门师兄的屋子了。
当然莫百里还是拥有这个屋子的使用权,即使他已经搬到了林初给他安置的屋子里,按理只要他还在“领进门”期间,他就可以使用这间屋子。不过因为林初修士是客座,所以莫百里并不会继承这个屋子,也不会遵从流云宗“领进门”的传统,为某位未来的师弟引路。
丸金一大概也是恋旧的吧,在许墨图疑神疑鬼的这段时间里,重新搬回了这间屋子以便为他这位易轻信于人的冒失师弟护法。即使他来了也不能干什么,只是坐在许墨图身边打坐,压制身体里作乱的真气——他离结婴只是临门一脚。
他很少说话,至少在莫百里面前,他的嘴里从未有吐出任何一个字过。他的表情也很少,至少在莫百里面前,他的面上连眉头都从未皱过一下。
许墨图为莫百里引见丸金一时,曾打趣地说过,“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之类的话。不过就那时莫百里看来,许墨图和丸金一相处时就像是热脸贴向冷屁股,虽然他们师兄弟的关系确实是好到不用言语表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丸金一不说话,许墨图也能理解他,而许墨图失了智,丸金一也能替他行动,他们就是这样默契如手足,即使从外表上看,他们两个完全不搭边。
光听名字就晓得,丸金一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族人。外族人是少有修真的,即便有,那也很难做到如丸金一这般天才,所以与丸金一高超剑术一并流传于修真界的,还有他别具一格的外表。他拥有一头茶金色的柔顺长发以及一对湖水般碧绿沉静的眼眸,霜雪一样白皙的皮肤以及高大的身材——非常高大的身材。
当丸金一像个主人一样为像个客人一样的莫百里打开门时,他的脑袋整个就被门框挡掉了,莫百里这小牙子昂着头也顶多只能看见他的尖下巴。
丸金一“贴心”地弯下腰,将一张冷漠的大脸怼到了莫百里面前,紧紧盯了莫百里三秒钟,接着侧身为莫百里让出进门的位置。
“见过宁殊师兄。”莫百里眸子一沉,他知道这位喜怒不行于色的师兄对他有成见了。以丸金一的修为,肯定老早就感觉到莫百里的到来了,现在搞这一套一定是想发发小脾气。
不过情有可原,谁叫许墨图现在都这样了呢?莫百里自知有错,所以多丸金一的行为并不会觉得反感。
宁殊是丸金一的道号,许墨图他们那一脉的弟子是“宁”字辈的,这个辈分很高,一般弟子见了都得叫声“师叔”。但只因莫百里和丸金一的师父沐休不是个擅取名的,所以他们空占了一个好辈分,却得不到一个不奇怪的号。
许墨图更是嫌弃自己的道号嫌弃到不愿意告诉别人。那可是个任何人听了都会在嘴里回味两下,然后大笑三声以表同情的怪名字。
许墨图是个很有活力的人……或者说,他曾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在这个修士们皆面若冰霜,周身气场萧瑟得快把一山绿地都刮了的百刃峰里,许墨图是少有整天笑嘻嘻,废话还一箩筐的……曾经。
而现在,他的模样很憔悴,皮肤病态地苍白着,连嘴唇也不见红润,一双圆圆的杏仁眼瞪大着,眼白里满布红血丝,**的眼珠子往上翻向莫百里那边看去,硬是将自己的杏眼吊成了三白眼,那吊诡的神情让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好吧,莫百里确实难则其咎,连旁观者都有过错,知情不报者就更不用说了,而这知情不报者还来耍威风就更不可原谅了。
不怕人过河拆桥,就怕有人乘趁你病要你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在莫百里这儿是不存在的,他不会因为许墨图对自己好而不去听林初修士的话,再说硬要论恩情的话,林初的恩情是更大的。不过这并不代表看见许墨图如此糟糕时心无动容,相反,他很为许墨图的遭遇表示遗憾。
他这师兄可是自始至终都蒙在鼓里被游离在他们之外的,连与他关系最亲密的丸金一尚是知道全部而一点也没和他透露,他那可怎叫一个众叛亲离、让人寒心!
“师兄近来如何?”
许墨图只是将身体靠墙挪了挪,双手将蜷曲的腿抱得更紧了。
筑基以后,修士们便以超脱于凡人,不用食五谷,亦不用睡觉,只是出于习惯原因,许墨图还是在房里放了张床,他现在就状态糟糕地坐在上面,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
而那实施欺负的人,显而易见便是莫百里了。
“墨图师兄近来如何?”虽然知道这里没人会回答自己,但出于礼貌,莫百里又问了一遍。
许墨图再次用行动表示了“师兄近来不如何”。丸金一也少有地破了那张万年冰山脸,将眉头皱紧了一分,用行动表示了“师兄很不高兴”。
瞧这两个同仇敌忾、一致对敌的样子,该说不愧是门内模范师兄弟吗?
莫百里身姿端正地站在许墨图的床前,似乎不等人回答他便不会挪动一步;许墨图依旧是刚开始那样的抗拒样,身体紧贴着墙,似乎莫百里这十五岁的小子是什么虎狼之师;丸金一则在床边打坐运功,舒展起眉头,面上恢复了宁静,他要压下那股师出无名的怒气。
一时间,失了智的、面若冰山的、不善辞令的三人齐聚一堂,明明这个房间里除了缓慢的呼吸声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未曾有生起,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露凌觉得自己开始理解起那些八点档家庭伦理剧里苦逼太太们的感受了。
这都多晚了!星星都全在天上眨眼睛了莫百里这死男人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忘了她和希桐?看这屋子不像长住人的样子估计还真是!
这么久了!该文艺该采药该去见师父再怎么时间也够多了吧?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主角专属的奇遇?比如偷练修行秘法什么的……还真有可能。毕竟露凌看得那篇文是以许墨图视角写的,这段时间正是剧情空窗期,莫百里做了些什么,露凌倒真不能全然得知。
要不是不认识路,她才不会坐以待毙在这儿呆这么久呢。
长久以来蜗居在一个城市就是这个坏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路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完全露出。
不认识路让她有些郁闷也就算了,还要陪希桐这个同样什么都不懂也不认识路的人干坐着,实在是尴尬至极。
偏生这希桐又不是个甘于寂寞的,只指着屋里屋外的各种玩意儿东问西问的,有些露凌能大概说出一二,而有些她就算问了系统也是一问三不知,据系统说除了任务有关事宜,它是什么都不了解,需要像人类孩童一样探索学习的……你说气不气?
露凌八点档肥皂剧女主的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露凌露凌,你觉不觉着有些无聊啊?”就一个转眼之间,希桐的秋香色大袖衫就已被他褪下了一半,“尤其这还是个如此燥热的夜晚。”
嗯?这展开怎么有些不对?莫不是她误会了希桐?这货其实不是个傻甜白而是个深藏不露的戏精?
“热?”就算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八月十五左右的夜晚也不会冷到哪儿去,露凌自己更是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你可以用内力调息一下,均衡一下冷暖。”
希桐又将大袖衫下颜色稍浅的二重衣褪下,露出了其下烫金滚边的棉麻质地一重衣,有些委屈委屈道:“我试了呀,没有用。这里的风真的好热。”说罢他又将脱下的衣服卷成团当大扇子扇了起来。
露凌有些疑惑,用内力调息体温这是身体的被动能力,她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效果应该是不错的呀?至少她的身体一直感觉很舒服。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她暗道。
【滴本系统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倒下之前受到过什么会感觉到热的伤害吧】
早知道这系统没什么用了,她不该期待的。
【滴 】
行了知道你没用,别在她脑袋里滴啊滴的了。
“好热啊……”希桐依旧叫嚣着,一边将厚重的黑色长发撩起散热,如果不是顾及到露凌的话,估计连贴身的一重衣都能给扒了。
这下就算自己并不热,露凌也被希桐的举动搞得怀疑人生了。这里并没有可供参照的第三人,所以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他在发神经其实并不明了。
“得得得,你先转身,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那一头黑发看着就热!
希桐的头上没有簪发簪,露凌的头上倒是插了好几根,有长有短,有用来固定头发的,也有纯做装饰的。纯做装饰的那根银色簪子很长,质地摸不出来,不过手感上很坚硬,不像是能轻易折断的,簪头上的装饰物是一个造型简洁的缠绕图,也是同样质地。
死之前露凌也拥有着一头长到腰部以下的头发,大概是小时候剪头发给她剪太短了,使得她大半辈子都不打算跨步理发店,一直留着可以用发簪盘两圈的头发,再长了就自己用剪刀剪掉。她用发簪给自己盘头发的技术是很可以的,她已经很不在意那一把马鬃,总不能再让皮筋过度伤害吧。
露凌用手上的簪子三两下为希桐盘了个简单的高发髻,好在样式简洁,女式发簪盘在希桐头上也不显突兀。
“谢谢,脖子凉爽好多了。”希桐笑着道谢,“不过还是好热啊。”
热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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